近日，上市公司財報集中發布，原奶企業日子依舊難過。日前已發布業績的原奶企業均虧損，其中圣牧今年上半年預計虧損11億元，西部牧業甚至因業績連年下降或面臨退市風險。
只有現代牧業在蒙牛乳業的幫助下終于“脫困”，實現大幅減虧。不過，眾多奶企中業績回暖也屬于個例。在行業發展困境下，國內多家原奶上市公司業績依然難逃虧損擴大的命運，而難出現行之有效的解決方案。
原奶行業集體虧損
日前，中國圣牧發布盈利預警，公司2018年上半年預期虧損11億元，凈利同比下降幅度達184%。圣牧表示，大幅虧損主要由于原料奶的市場需求疲軟，原料奶價格大幅下降，使該公司生物資產公平值減銷售費用的變動錄得虧損約9億元，同時導致該公司的毛利相對上年同期跌幅擴大；而受國內乳品市場競爭激烈的影響，自有品牌液態奶產品的銷量相對于上年同期亦下降；其次期間計提應收帳款及其他應收款減值撥備約5億元人民幣。
這和中國圣牧2017年年報虧損時給出的原因類似，但虧損幅度卻在加大。圣牧的利潤下滑較初發生在2016年，當年其盈利下滑了13.06%。到了2017年，公司業績大幅滑坡——營收虧損8.2億元，凈利將同比下降186%，出現了中國圣牧創立8年后的首次虧損。
因原料奶價格下降引起業績持續下滑的，不止中國圣牧一家。作為同處牛奶產業鏈上游的企業，西部牧業2017年收入6.9億元，同比增長4%，但凈利潤虧損達到3.65億元。國內較大的原奶企業現代牧業2017年的虧損額更是高達9.75億元。西部牧業8月26日發布的半年度報告顯示，2018年上半年其營業收入3 .31億元，與上年同期相比減少2 .67%，凈利潤虧損0 .42億，總資產22.86億，同比減少5.66%。
西部牧業公告顯示，虧損的原因一方面是由于公司淘汰奶牛數量，這也導致養殖單位成本同比提升；另一方面，由于受到進口低價奶粉的沖擊，自產生鮮乳銷售價格持續低迷，導致銷售收入下降。西部牧業自產新鮮乳的毛利率為-13.9%。
跟西部牧業虧損半年報當天一起發布的，還有退市風險提示。因公司2016年、2017年連續兩年虧損，若2018年度審計報告較終確定為虧損，其股票將于披露年度公告之日起停牌。據悉，根據相關規定，上市公司較近3年連續虧損的，深交所可決定暫停其股票上市。
8月1日，原生態牧業發布盈利預警公告也顯示，該集團預期截至2018年6月30日止(本期間)6個月的凈虧損將增加，而上年同期虧損約為0.17億元人民幣，而原因與中國圣牧類似。
對于上述原奶上市公司而言，已經連續虧損近3年，除了現代牧業借助與蒙牛乳業的在下游利益鏈接，完成業績反轉外，其他原奶上市公司并沒有找到自救破局的方式。乳業分析師宋亮接受采訪時分析稱，大型牧場虧損原因為生乳價格偏高、養殖費用高、下游業務差。并認為剝離上游牧場，發展下游業務才是“上策”。
現代牧業改革復蘇
在各大奶企虧損不斷擴大的今天，現代牧業成為難能可貴的清流，雖然它也未能扭虧為盈：根據現代牧業發布的2018財年半年報，上半年，其實現收入約為24.68億元人民幣，和去年同期23.44億元相比，增幅在5%以上；期內虧損1.43億元，和2017年上半年虧損6.87億元相比，大幅減虧5億元左右。同時，作為核心運營指標的自由現金流轉正，錄得2.31億元，經營狀況明顯好轉。
對此，現代牧業方面表示，2018年，是公司擺脫包袱開啟新征程的第一年。上半年，公司業績的全面復蘇得益于核心運營指標的再攀新高，各運營數據實現了較穩健增長、核心指標開始好轉，增產降本成效顯著。但上游乳業運營環境依然嚴峻，盡管國際原料奶粉拍賣價格走出低谷溫和上漲，但國內原奶銷售價格因季節性原因仍相對疲軟。預計下半年進入需求旺季后，原奶價格才會進入明顯的上升軌道。隨著原奶價格企穩，供求關系轉向平衡，政府利好政策釋放，行業會步入新的上升周期。
作為中國較大乳牛養殖公司，現代牧業上半年產奶量達到63.9萬噸，同比上升6.9%，原奶外部銷售價格從3.59元上漲到3.73元/公斤，增幅3.9%。受益于產量及銷量的增長，原奶銷售收入實現23.44億元，同比增長12.8%；現金EBITDA錄得人民幣7.31億元，同比增長67.3%。現代牧業原奶生產業務撇除匯兌損益及歷史應收撥備等一次性因素影響，輕微虧損2197萬元，同比大幅減少。
此外，上半年，現代牧業成乳牛年單產達10.3噸，同比增加0.5噸；成乳牛占比提高至55.9%。盡管受中美貿易戰關稅增加影響，現代牧業通過優化飼料結構及提升成乳牛單產，公斤奶現金成本控制在2.42元/公斤，其中飼料成本1.89元/公斤，與去年基本持平。
值得注意的是，在此輪現代牧業業績復蘇過程中，除了本身生產管理效率的提升和規模化的優勢，也與蒙牛乳業背后支持有極大關系。在完成對現代牧業的收購后，蒙牛與現代牧業簽署了原奶采購協議，今年上半年，現代牧業83%的原奶銷售給蒙牛。
品牌奶業務方面，受益于銷售模式改變，合營工廠扭虧為盈。今年1月22日，現代牧業發布公告，其與蒙牛方面簽訂協議，將旗下蚌埠乳品廠、肥東乳品廠50%股權出售給蒙牛。公告顯示，現代牧業繼續深化與蒙牛的合作，通過世界杯、電影贊助、活動冠名等方式重塑品牌。自本年度二季度起，合營工廠將下游品牌奶品以成本加成方式售予蒙牛，現代牧業與蒙牛分享合營工廠的利潤。
“現代牧業業績反轉屬于個例，牧業是一個高投入低產出，且回報周期較長的項目，并不是所有下游加工企業都愿意和上游養殖企業利益鏈接。”宋亮表示，除非建立壁壘阻擋廉價進口原料涌入，否則國內奶價還將繼續和世界接軌。由于中國養殖成本較高，國內奶價和國際奶價相差30%到40%，并不具備競爭優勢，短期內國際奶價難以走高，這也導致國內原奶價格難有起色。今年以來，不斷上漲的飼料、人工等成本，將進一步加大差距。
“不能把板子都打在進口沖擊身上。”專業乳業雜志荷斯坦主編豆明說，目前產業本身缺乏國際競爭力已不是秘密，但此前在資本推動之下，部分企業在遠離消費市場的區域大規模新建奶源，希望在奶業發展中賺取行業紅利，這樣的商業模式是不是合理，這些增加的高成本的產能是不是真的有需求？
豆明表示，未來奶源實際需求應該是原奶產業產能布局的前提，就好像京津冀區域奶源密集，但也有不少規模化私營和國營牧場保持盈利；而在廣東、福建這些高養殖成本的區域，很多牧場經營得很好。
連虧三年 路在何方
自2016年起，原奶企業在經歷發展困境后，現代牧業、圣牧、西部牧業等相繼進入持續虧損。
今年以來，國家扶植奶業決心明顯。6月，國務院發布《關于推進奶業振興保障乳品質量安全的意見》。其中提及要優化乳制品產品結構，鼓勵使用生鮮乳生產滅菌乳、發酵乳和調制乳等乳制品。并指出，強化和鼓勵金融保險支持、奶畜活體抵押貸款、養殖場抵押貸款等信貸產品的嘗試，以及開展生鮮乳目標價格保險。分析人士表示，“中國奶牛養殖行業，必將迎來脫胎換骨的蛻變。”
打鐵還需自身硬，在行業蛻變之前，企業自己也要想辦法盡快走出低谷，現代牧業的做法是提單產降成本。“一般而言，當每頭成乳牛的產奶量有所提高，生產單位的現金成本便會減少。”現代牧業總裁高麗娜介紹，2017年現代牧業平均每頭成乳牛產量為9.8噸，今年年初的預算是在此基礎上還要提高0.3噸。
除了奶牛養殖外，現代牧業在近些年開始專注于自有品牌的打造上，牛奶產品也一度在市場上暢銷。但是消費疲軟和市場競爭加劇下，自有品牌也沒能給現代牧業帶來可期的回報。去年，現代牧業開始集中資源專注上游奶牛養殖業務，并將自有品牌的銷售交予蒙牛。現代牧業方面也曾表示，受益于銷售模式改變，下游品牌奶的行政及市場推廣費用大幅下降，降本成效顯著。
今年上半年，現代牧業開始扭轉連續兩年虧損的局面。現代牧業身上的變化或許也能給養殖企業帶來啟發和借鑒。
事實上，和現代牧業一樣，從奶牛養殖上游將產業延伸到下游自有品牌產品生產銷售的企業也不在少數。行業人士的普遍看法是，這屬于被迫之舉。在原奶賣不動時，加工成為產品也是一種提高收入的手段，但是從實際效果看，企業們的嘗試成效甚微。“專業的人干專業的事，”宋亮直言，奶牛養殖和產品銷售本就是兩套體系，現代牧業回歸上游，將下游交給更加善于操持市場終端的蒙牛有其道理。
曾擔任美國跨國公司、國內上市公司人力資源總監黃劍黎也同意這樣的說法，他不建議奶牛養殖企業做下游嘗試，“打通產業鏈的做法是無法鋪開的。”黃劍黎舉例，反之很多下游企業也不會做養殖的全產業鏈，“因為養殖本身是重資產，投入會很大。”
深陷債務危機的輝山乳業便是前車之鑒。輝山乳業2016年財報顯示，公司業務覆蓋整個乳品產業鏈，包括畜牧草、輔助飼料的種植和加工及精飼料的加工，奶牛養殖以及輝山品牌乳品的生產和銷售。但2017年輝山乳業股價閃崩，牽出巨額財務危機，直至今日仍未復牌。
面對當前中國奶牛養殖業的現狀，山東奶協會長張志民表示，從2014年至今，大家都在探討中國奶牛養殖業模式與發展之路，但今天依然看不到養殖業的春天，問題在于體制機制上。“多年形成的發展方式導致了乳制品加工企業與奶農的利益沒有達成利益共同體，是產業經營體制出了問題，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中國養殖業將繼續過動蕩不安的日子。